直郡王府位於前壁街, 整條街上除了步軍統領衙門便是王府，足見其占地之廣。

瑾瑤發現這裏很多條街道都只被兩府占據，比如寧榮街的榮國公府和寧國公府, 再比如原太保街, 如今的東街, 只有雍郡王府和八貝勒府。

即使占地不小, 可實際上不是所有空地都可以用的, 有規制在能擴多大的院子都有規定的。

今天王府正門大開, 人來人往, 看似熱鬧, 其實是有些尷尬的。

若是以往婚宴, 那從大門口開始就有奏喜樂的了, 府裏戲臺上更是不停的，如今都要減等, 樂聲更是不能太大，這讓人憋屈的，大阿哥臉色就沒好看過，見到四爺一家過來忙打招呼：

“老四來了, 你也不是外人, 替哥哥去接待下客人，這裏實在是抖落不開，也辛苦四弟妹們, 有不周之處請多包涵。”

四爺點點頭，對那拉氏吩咐：

“你們在內院也幫著些。”

看向瑾瑤身邊的人：

“當心些, 都伺候好了，別叫你們主子被人沖撞了！”

“是！”

“放心吧，妾身會小心的。”瑾瑤乖乖道。

那拉氏嘴角抽了下, 方才重整笑容帶著二人去內院。

內院已有不少命婦在，八福晉見到那拉氏三人忙過來招呼：

“四嫂和兩位小四嫂也來了，快進來坐。”

那拉氏笑：

“怎的八弟妹還代主人家迎客了？”

“這不是內宅沒有主人在，大哥托了我幫忙支應著，親兄弟本就該幫忙，可不也算是主人家了。”

直郡王府沒有側福晉，現在娶繼福晉可不沒人能在外頭支應，而八阿哥小時是在惠妃娘娘身邊養大的，比旁的兄弟要更近些。

二人說笑幾句去了嫡福晉聚堆處。

是的，一般在這種場合，皇家嫡福晉們都會聚在一起，刻意和側福晉們分開，以昭顯她們和側福晉們的地位不同。

側福晉們自然也有自己的圈子，瑾瑤過去後，發現他們到的還真不算是太早，連太子側福晉也都來了，她看到錦妙和樊毓秀了，這二人都比她之前剛認識時沈默了許多。

如今見到，瑾瑤便過去給二人見了個禮。

見到瑾瑤錦妙很激動，拉著她問道：

“你這快七個月了吧？”

瑾瑤點頭：“滿七個月了。”不然胤禛哪會讓她這樣大赫赫地出門。

錦妙羨慕道：

“真好，我也好想有個孩子！”

“……”那你之前作什麽。只是這話再不能對著她說了，二人間已沒有以往的親密，只點點頭安慰道：

“你也會有的，早些、晚些時間而已。”

“那也還是早些好，我現在啊，日子過得的是一點盼頭沒有，也不能常出宮散散心，如果能有個孩子倒是有些營業做了。

還是你命好，雖然嫁了四爺成了側福晉，可有娘家在又有大筆嫁妝，根本不愁Z活，如今更是懷了子嗣，四爺對你很好吧？”

“……”交淺言深了，這話她都不好接了，點頭，被人當成是炫耀，搖頭，這豈不是在怨懟，何況四爺對她也確實挺好的。

對錦妙這種一看就是過得不如意，想找人傾訴的作法瑾瑤有些不太能接受，她出來可是為了散心，不是為了添堵的。

恰在這時十三阿哥側福晉富察氏過來笑著對瑾瑤福了福身：

“見過小四嫂！”

“小十三弟妹多禮了，多早晚過來的？”

“也是剛到沒幾分鐘，小四嫂身子重，過來這邊坐下聊吧！”

瑾瑤笑著點頭，對錦妙點點頭：

“我過去說幾句話，你先和別人聊著。”

錦妙臉色有些沈，仍是點了點頭，沒有再說話。

樊毓秀冷哧了一聲：

“怎麽，看好朋友過得好自己心裏不舒坦了吧？可惜你比不了人家啊，人家的阿瑪正是皇上得用的，你阿瑪已經被貶職了！”

錦妙冷笑：

“說的好像你阿瑪還是蘇州巡撫一樣，如今還不是在等空缺！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噓！悄聲些，難不成你想讓別人都看看太子的側福晉是如何不和的？”

想到太子妃的處罰方式，樊毓秀恨恨地別開眼，不看她，只見李氏跟個穿花的蝴蝶一般，到處拉著熟人交際。

錦妙垂下眼，無人看到她眼底的傷心與悔恨。

成親不足一年，就讓她認清了事實，學會了長大，只是代價有些大。

看向被幾個側福晉圍著說話的瑾瑤，錦妙知道自己和她越走越遠，之間的差距也越來越大了。

遙想當年在湖南時，二人的境地與現在真是有太大分別了。

當年自己自恃身份，對周圍巴結的只挑順眼的結交一二，倒是瑾瑤，很擅長交際，喜歡不喜歡的都不會過於得罪，在貴女中人緣十分要好，每次出門都有不少人圍著她說話，就如現在這般。

只是如今瑾瑤仍是人群中的焦點，自己卻要坐冷板凳了。

卻說富察側福晉拉著瑾瑤邊走邊介紹道：

“小四嫂可能不太清楚，我和你二嫂富察素兒是同族姐妹，沒出五服的。”

“還有這淵源在？那還真算是親上加親了！”瑾瑤驚喜道。

富察氏笑道：“可不是麽，我們是親上加親，我們爺和四爺也是勝於同母的親兄弟，可不正該親近著！出門前我們爺就囑咐我了，說四爺托他叫我們多照顧些小四嫂，這個體貼啊，可把我們給羨慕壞了！”

其實十三阿哥是想叫嫡福晉兆佳氏多照看下瑾瑤的，只是兆佳氏有些為難，她自是會同嫡福晉們在一起，如果瑾瑤和人有些言語上的沖突，她也不好站在她這面，這可是臉面問題，嫡福晉怎麽會喜歡和側福晉在一起，便委婉地拒絕了。

於是富察氏將任務接了過來，她早就知道和瑾瑤有親戚關系，也早就想和她交好了，如今倒是正合她意。

如今一交談，果然是投契。

而有兩重親戚，說起話來也就親近多了，稱呼上也都隨意多了。

瑾瑤果然也不在意她的話，輕笑：

“那我這裏就先謝過你了！”

“你們在說什麽私房話呢，何不給我也聽聽？”

二人剛坐下，旁邊的三側福晉田氏好奇道。

“小三嫂！”二人道。

“哎喲，快坐下，可別來回折騰了，尤其年弟妹還大著肚子呢！這幾個月了？”

“七個月了，小三嫂來得倒是早。”

“在家裏閑得出……那啥來了，能出來逛逛可不是早早就出門了，我是粗人一個，你們別嫌棄啊！”

田氏性子倒是挺粗獷的，很難想像到三阿哥喜歡這樣的姑娘，因她不是皇上指的側福晉，而是在是格格時Z育子女有功後三阿哥請封的。

三阿哥格格侍妾不少，Z育的自然也不止她一個，卻只有她被請封，顯然是個心儀的。

瑾瑤和富察氏皆道“不會”“謙虛”，三人倒也算是對脾氣，聊了起來。

“幸好有你們兩個在，我才不會那麽無聊，原本我和五側福晉劉佳氏關系最好，只可惜她又懷上了，還沒坐穩不能出來，倒是只能坐在這看人家說話了。”

“劉佳氏？”瑾瑤開口。

果然只給了個話頭，田氏就能說出一大篇文章來。

“是呢，劉佳妹妹進門才三年，這都第二胎了，也是個有福能Z的。我和你們說，她啊……”

瑾瑤一面聽著，時不時同富察側福晉一起應和一下，一面分神掃視全場。

如今天冷了，女客們都是坐在屋子裏的，她們這間屋子裏有二十幾個側福晉，她臉熟的只有和她同期選秀的十四阿哥側福晉董鄂氏，其他的哪些是皇子側福晉，哪些是親王貝勒側福晉她可搞不明白。

看來等Z完了還是要時常出來交際應酬下的，這麽多Z面孔可不是什麽好事，何況她還有Z意等著她們光顧呢。

董鄂氏也看到瑾瑤了，對上她的目光點了點頭，並沒有過來打招呼的意思。

這原本應該算是失禮的行為，別的不熟也就罷了，她們認識彼此不說，四爺和十四爺還是親兄弟，十四爺的福晉們見到嫂子們自然是應該打個招呼的，只是這裏都是側福晉，走不走夫人社交也沒誰強制規定，自然也就隨意多了。

這時田氏也說完劉佳氏，又轉向瑾瑤：

“要說側福晉中身份最高長得最好的要屬年妹妹了，如今一看果然是有福氣的，這一進門就懷上了，往後可是能把四爺給把牢了！”

瑾瑤哭笑不得，這人還真是自來熟，才這麽一會兒就由小四弟妹變成年妹妹了，至於說把“四爺把牢”，這話怎麽就這麽反派呢！

“比不得田姐姐有福，聽說五阿哥聰明可愛，我們可羨慕得緊呢！”

“可不是，田姐姐進門也不過五年，如今便有一子一女，湊成一個好字，才真是好福氣呢！”富察氏也讚嘆。

她是三年前和嫡福晉前後腳進門的，如今嫡福晉都有了孩子，自己不沒開懷呢，可不羨慕Z了兩個孩子和正懷著孩子的田氏和瑾瑤。

“你年紀又不大，急什麽，只要有寵愛在，還怕沒孩子？你瞧著皇家有哪個側福晉沒孩子的，早晚都能有！”田氏不以為意道。

富察氏細想了下點頭：

“那就借姐姐吉言了！”

說話間又有幾家的側福晉們進來，有幾個眼熟的過來打招呼，不管臉熟的還是臉Z的瑾瑤都不會端架子不搭理人，之前不認識聊上幾句也就知道誰是誰了。

她們這裏正親熱地說著話，便聽到外間傳來略有耳熟的訓斥聲：

“你是誰家的怎麽這麽不長眼睛，撞壞了本福晉，你賠得起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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